不种包谷，种什么？

不种包谷，这个决策非常正确。因为贵州人多地少，种包谷就不可能脱贫致富，更不可能振兴乡村，此其一。其次，由于贵州75%为喀斯特地貌，过去由于追求粮食自给，为了种包谷，破坏植被，年年翻耕，形成水土流失，使石漠化面积不断扩大。对贵州来说泥土十分重要。一般岩石经日晒雨淋等自然风化200-400年即可形成一厘米厚的泥土，而喀斯特为碳酸岩，成土成分非常少，约需二万年才能形成一厘米厚的泥土 。上世纪下半叶，乌江、珠江水系年均流失0.5厘米泥土，即一万年形成的泥土，一年就流失了。随着石漠化推进，人们不仅贫困，进而无法生存，需要生态移民。为了保住泥土，不能再种每年都要翻耕的包谷，而应该改种多年生的植物。不再年年翻耕，才能保住水土，保住青山绿水，也才能保住我们的生存条件。从长远看，这是不种包谷的更重要原因。

不种包谷，种什么？这是产业脱贫的问题，也是产业振兴乡村的问题。这个问题得不到明确，农民还是要去种包谷。

贵州的地理条件是平地少，坡耕地多。平地上种什么？因不会造成水土流失，选择范围较宽。现在突出的问题是坡耕地种什么？

首先应该明确，为了保住水土，防止石漠化的推进，坡耕地必须种多年生植物，只有种不需要每年都翻耕的植物，水土就保住了。

多年生的植物就是树和一些草。过去种包谷是为了生存。现在不种包谷，改种的作物必须有较高的经济价值，不仅能维持人们生存，还应该能脱贫致富，能振兴乡村。

树木中如松杉柏等用材林，当然社会很需要，对生态建设也有利，但是它们的生长期长，按现有的政策条件种它们人们无法生存。

种果树，虽三、五年后可以有收获，但是由于改革开放以来沿海各地早就开始种植，现在各种水果一年四季供应不断，而且价格都很便宜，如果我们再种，很可能卖不出去。价格竞争又无优势，而且大多数水果又无法加工，加工成罐头又没有市场。如果现在种这类水果，到时卖不出去，还不如不种。

省里提出不种包谷，那么种什么？基层干部也不敢轻易表态，万一卖不出去岂不害人！而且还给自己添麻烦。

笔者早年在研究石漠化治理时，曾邀集省内各类专家，收集各种相关资料，对上百种有经济价值的树和草进行全面对比研究，根据以下五方面的条件，进行筛选。这五条是：一、经济效益好；二、见效快；三、加工易；四、市场容量大；五、劳动力省。

经济效益好，这是第一位的。亩产价值不上5000元的就不予考虑，这无需解释。见效快，也非常重要，无论农民、地方领导，还是企业家，都希望尽快见效，越快越好。十年、八年才见效的，大家都不会感兴趣。加工的难易更是必须考虑的，农产品生产分散，不易保鲜，最好是容易就地加工的，否则不会有经济效益。产品市场容量的大小更是选择种什么非常重要的条件。一种产品很赚钱，大家都来种，种多了，如果市场容量小，很快就会卖不出去，如治理石漠化很有效的花椒、金银花等，因为社会需求量有限，种此类植物风险太大，所以，必须选那种市场容量大的，种得再多，也能卖得出去的东西。劳力省也很重要。种茶叶、蓝莓、葡萄等等，一到采摘期，人工成本高，影响销路，最后有可能烂在地里。

通过对以上五个方面的对比研究，我们建议种高产牧草（含皇竹草、紫金草等等）饲养牛、羊、鹅、兔等草食动物和种植果桑。

这是符合以上五个条件的最好选择。

高产牧草，以皇竹草为例，它的生长期30年，可以防止水土流失，它的营养价值和黑麦草、三叶草、墨西哥玉米、紫花苜蓿等相当。种植三个月就可割草喂畜。一亩包谷地可产25吨，是其他草的4、5倍。一亩地的草可喂三头牛。牛、羊肉的市场价格高，供不应求，市场容量非常大，我省的加工能力也有闲置，种高产牧草可以替代种包谷。只要解决好农民购买牛、羊崽的资金，不存在其他问题。

果桑是近年从海外引进的新果品，七、八个省都有引进，但至今还没有哪个省把它作为产业来发展。它单产高，经济效益好，见效快，第二年就挂果，三年即可收回投资。关键是它的加工容易，市场容量大、劳力省。果桑（就是专产桑葚的果树），晒（烘）干就可长期保存，既是药材，也可作加工果汁、果酒、果粉等的原料。桑果汁、桑果酒的色、香、味在饮料中，堪称最佳。果粉可作中、西食品如面条、馒头、面包、蛋糕、并干等等的添加料，既可增加各种食品的营养价值，还使之更加美观。果桑一年产两季、生长期长、挂果后自青白色到紫红色，各种红色都有，果实累累，非常美观。只要摇一下树干，紫红色的桑果就会下落，可以隔几天摇一次，劳力很省。

为产业扶贫，为退耕还林，为发展特色农业，笔者曾多次推荐过这两种产品，极力主张发展高产牧草畜牧业和发展果桑业，并对它们作过多次介绍。

现在省委、省政府明确提出不种包谷，那么大面积的坡耕土种什么，已十分尖锐地摆在大家面前，我们必须研究，并提出改种方案。我们认为可以大面积种植高产牧草发展畜牧业和种植果桑 ，将此作为两大产业，大规模发展，各种数百万亩都不会有问题。

对此，如果有不同意见，大家可以分析讨论，关键是要回答不种包谷种什么的问题。如果种别的更好也可以提出来大家讨论。但必须经济效益的好坏、见效的快慢、加工的难易、市场容量的大小、劳力省不省等五个方面进行比较，作出判断。

我省不种包谷将腾出大量耕地，如果还有比高产牧草和果桑更好的作物，那当然更好。总之我们必须对不种包谷种什么的问题作出回答。

不论从产业扶贫还是从产业振兴乡村，即使退耕还林都要回答这个问题。

需要说明，皇竹草等高产牧草（在四川、贵州叫皇竹草，在福建叫菌草，用于制作菌棒）。是从热带引进的作物，经几十年驯化，在1500米以下海拔地区，只要采取措施，都可以越冬。

我国盛产桑树，过去用叶养蚕，果桑是用其桑葚（个更大、更多），所以贵州各地都可种，海拔低的地方单产高，高海拔地区单产要低一点。

2018年3月29日

（作者系省政协原副主席、民建贵州省委原主委）